武大郎卖苏轼月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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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谷县店铺云集、游人如织的繁华的商业一条街——金街。

　　一个高亢的喊声在嘈杂的人声中显得与众不同。

　　“瞧一瞧看一看了哇！英国进口，原装月饼啊！中秋送礼身份标志哇！走过路过不容错过哇！”武大郎一身唐装，站在距苏轼糕点阳谷连锁总店五百米外的一个十字路口，模仿着北京小贩的口气高声叫卖着。他的面前没有摆着月饼摊位，四周也没有其他占路经营的小贩。独自一人叫卖的武大郎，给人以特别的感觉。

　　“大姐，快过节了，捎盒月饼回家吧！”远远看见自己弟弟武松的好友——孙二娘走过来，武大郎凑了上去。

　　孙二娘做诚惶诚恐状：“哎呦呵！武大爷呀！您不好好替武二爷盯着武馆的的场子，放着好好的炊饼不卖，怎么跑到马路上买起月饼来了？”

　　“快过节了，手头有点紧！倒腾点月饼，挣两零花钱！这年头，光干武馆来钱太慢！炊饼我已经买了几十年了，我徒弟盯着就行，用不着我操心，我只按月拿定钱。咱得来点短平快的营生！”

　　“我听您吆喝，月饼是英国进口的？”孙二娘流露出一丝不信任。

　　“怎么着，还不相信你大哥我？”武大郎撇了一下嘴。伸手指了指远处的苏轼糕点店，“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不骗人，实话跟您说，我是从他们那里趸的货！”

　　“苏轼的店里怎么会出英国的月饼？把他祖宗烧成灰、碾成末，也是地道的中国人，他什么时候入了英国籍，成了英国人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武大郎面露一丝不屑。“人家苏轼多有经营头脑！还没开业呢，先到商标局注册了‘共婵娟’的品牌。前年，就这么三个字，把生意搞的那叫个火。男孩子神魂颠倒、起五更睡半夜地排队买月饼。为什么？就是苏轼在宣传中，把共婵娟三个字升华到了爱情的高度。只要男女相爱，男孩子不给相爱的小妹妹送上几盒共婵娟，不足以表示自己对小妹妹爱的决心。其实，老苏私下跟我说过，千里共婵娟这几个字是写给他弟弟的。外面的人不明白，他也就顺坡下驴，装糊涂，用共婵娟哄骗傻哥傻妹。最后把共婵娟还弄成了驰名商标。一盒月饼，他都敢卖两千八。一个中秋下来，苏轼便又在全国开了十八家分店。”

　　“能挣这么多？”孙二娘心中还是有疑惑。

　　“这是老苏前两天和我喝酒，喝多了以后对我说的。咱俩是熟人，不然我也不会说这么多。”武大郎理解似地说。“你们外乡人哪能知道这么多。实际上，去年老苏就比较惨了。前年买过他月饼的人，吃了以后感觉两千八的月饼和普通的月饼没什么两样，货、价严重背离。撑死也就几十块钱的东西，他买两千八，宰人的味道太重。几个城市的百姓搞了个百万人签名拒买‘共婵娟’活动，加上去年但凡沾点洋人边的东西出一个就卖火一个，把老苏的共婵娟挤兑得够呛。一下子砸在手里几千万盒月饼，老苏一下就赔姥姥家去了，只差脱了衣服买裤子了。老苏一琢磨，这样下去难以支撑，不出点沾样式的东西，市场就丢光了。所以今年便跑到大陆以外，注册了一家新公司，叫什么英国苏轼国际食品连锁集团，专门干洋品牌的东西！”

　　“还真是英国公司？”

　　“哪呀！说你嫩，你还谦虚！”武大郎一口的轻视。“就是在香港办的。找了几个当地的人，花了不到一万块钱就办成了！你想在公司的名字里加什么都成！甭管是英国、美国、意大利，还是什么集团公司、连锁集团、国际集团、国际公司、贸易公司、开发中心、研究院，全凭自己的心气随便用。你以为国内的洋品牌都是红头发绿眼睛的洋人干的？告诉你，那里百分之八十的纯属瞎鬼！百分之二十属于掺水！老苏注册了这么个公司，立马成了外资。宣传单上都敢叫自己的公司拥有一千八百年历史。说什么‘历史铸就辉煌，世界糕点称王’；‘生产的月饼具有排毒养颜、美白肌肤、束身减肥、去斑抗痘、增高延寿’等等神奇功效。还说自己的月饼是英国王室的御用品。”

　　“这么宣传，就没有人管？”

　　“苏轼是那么知名、全国少有的名人，他说的话有人不信吗？就这么一忽悠，共婵娟摇身一变成了苏轼·伊丽莎白。今年还和阳谷县政府联手，把向九十岁以上老人送月饼搞成了十大民心工程之一。到了这种局面能有人管吗？”

　　“这有点太说不过去了吧！九十岁的老人还咬得动月饼吗？”孙二娘有一点激动。

　　“其实老苏人还不错，他始终坚持着一个底线，就是产品安全无毒！不往里面加一点国家明令禁止的的东西。只要吃他的东西不死人，那个监管部门拿它也没辙。至于他的货里面有没有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只能套用一句流行的歌词：给我给我一双慧眼吧！”武大郎随口哼唱了起来。

　　“武大爷，您对这里面的事怎么这么门儿清呢？”

　　武大郎打了一个酒嗝：“不瞒你说，老苏的贴身秘书是我四表姐的妹夫的小姨子，老苏那点内幕我能不清楚？再者说，老苏的月饼也是我给‘贴牌’生产的。”一高兴，武大郎的话就如同开闸放水了。

　　“怪不得您不卖炊饼了！说到这，我才算听到了真话！”

　　“嘿，你可千万不能向外面散这个，不然我和老苏都饶不了你！”武大郎有一些威胁的味道。

　　“好好好！咱哪说哪了！哎，我说武大爷！你卖的月饼在哪呢？这怎么一个摊位都没有啊？”孙二娘顺嘴搭音的问。

　　“说你是外乡人你还不信！这不是嘛，这两天省里要来个检查团，说是要验收创建卫生城市的建设成果。上面一声令下，城管马上行动，清理占路经营，小商小贩一律不许出来。你没看见平常的烧烤摊、冷饮摊一个都没出来吗！我和城管李队长私人关系不错，他收了我五百块的叫卖费，我才获得的独家占路叫卖权。你要是买月饼，要先在我这买个月饼条，然后到苏轼糕点店里直接提货就行了。这个啃节上，谁也不敢把摊位摆出来。你想要嘛样的包装、想吃嘛口味、想要嘛价位，看看我的宣传单就行，印的可全呢，保证‘底上一样、里外如一’，绝不哄骗你！”说着话，武大郎从内衣口袋里抻出一沓花花绿绿的月饼条。

　　“怎么样，有心气要嘛？我可以给你打八折，一盒月饼让你少花个百十块钱！”武大郎劝道。

　　“有月饼条的卖！”一个中年男子的低声吆喝，打断了武大郎和孙二娘的谈话。

　　“多少钱，你收月饼条？”孙二娘有点戏谑道。

　　“五折，您有多少？”见来了买卖，中年男子忙不迭凑了上来。

　　“哦，我是随便逛街的。你手上的月饼条咋买？”

　　“……大姐您真幽默，本来卖八折，真有心要，我给您七折怎么样？”

　　“我先接个电话，咱一会儿再说！”心里有了底，孙二娘转回了身，悄声说：“武大爷，还是咱俩熟，我要是买您的月饼条几折拿？”

　　“小哥，没见我在这呢？别抢行市，不然我给城管的李队长打个电话，让他来清你啊！”武大郎面带怒气地对中年男子喊道。

　　“哎哟，是武大爷！俺没看见您老！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撤。”中年男子转身走了。

　　“最少也要六八折！”见中年男子走远，武大郎开口还价。

　　“甭骗我了，你们收的全是各个单位发的福利，很多人手里的条根本不用花钱买。不吃月饼，换成钱你们两合适！我是为了给我们头儿送礼，要不我还用跟你费这口舌！五折！多一分我也不加！”孙二娘的眼里露出了一丝狡黠。

　　“一口价，六折！再低我就不买了！怎么着你也多少让我赚点……”

　　“算了吧，武大爷！你那点底我还不知道！从厂家出来的月饼条，票面价的两折就给头道手了，到你这里，月饼条的价绝不会超过三五，您蒙谁呀！”

　　武大郎大眼瞪小眼：“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破办法是我去年捣腾元宵时弄的，这个老苏没给我创意使用费，拿过来就用，我正要找他呢！”孙二娘来了个大揭秘。

　　“哟，闹了半天，你和苏轼是同行呀！”

　　“然也……”孙二娘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