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想·童年·父亲》

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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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提时的蚂蚁

多年以后他置身于一片荒芜之中，并再次荒芜
他回想起一个遥远的下午，甚感觉恍惚
恍惚之中，有一大片光，从屋顶掉下
屋檐下，一路路蚂蚁，渐渐连成一块
一只蠕动的毛毛虫，被推到历史的最前沿
  
——他一颗心扭曲翻滚

那是在院子的角落。他鼻涕涟涟，穿破了妈妈缝补的棉裤
膝盖漏着风

他有些不忍

必须承认他是乐于看那些黄须的蚂蚁，那些低处的东西，那些触动
他觉得可以玩耍，至于它们的团结那是后来的事


*一个黑的影子从背后钻出

面对鼻子他觉得违心，他违心，而不愿提及
比如年幼，比如那些金黄的日子，亮光，用袖口擦拭鼻涕
那些站在风中、破棉絮，阳春三月的榆钱
摸，爬，滚，打。鸟窝、泥鳅、村子旁边的水
那些“棍棒下出孝子，不打不成器” 三天一小，五日一大
那耳光，父亲的手  那麻绳，母亲的脸色
那些不明所以，过度惊吓
打  打  至于打
眩晕，麻木

以至于多年以后的他，再回想
他此刻躺在凉椅之上，日光中
他体会， 写下
：因为害怕还是害怕
因为怕挨打，所以听父母的话
不去做一些事情，而原因不明

童年还是快乐的！


*他回想

那些多刺的鱼终于被搁浅
那些年的他终于从他的内心中分裂、走出
那些年、那些愤怒，握紧的拳头
父亲高大的身影，耳光，他暗自庆幸
没有撑出，有一种怀念的感觉
那些消化，疙疙瘩瘩的
在后来的经历中被一次次地应证
在夜色里发着光
  
：感谢父亲


*他自己

——父亲正在衰老
  
这，他有点隐隐的难过。他，骨头缠肉、偌大一坨
皮肤变厚，嗓音浑亮、胡子拉碴
他，父亲就在眼前——老态龙钟，头发燃烧着灰烬
他变得可以理解，他们坐在一起，他甚至关心起他的健康，孙儿的学习
对着笼里的画眉鸟的说着呓语

他，太阳暖烘烘的照在地上
南来北往的是人群。在小站，他又一次的怀念父亲
起身，走向

他这些年的东奔西突，他力图摆脱那个影子
那些坚强、说教，他无力的举着手指
那些的那些，比如“稳重”“实诚”比如“对朋友信任”
“涌泉”，对坑害自己的人加倍的报复
他试图、理解；他根深蒂固，挥之不去
一些把他伤痕累累，但最终无怨
而时常回想那个走在田间，挺起的脊梁，众多子女，几亩薄田
那烟斗，蹲在屋檐下，默默升起的烟。把他们长大成人，学业、事业，有成
友爱而情深

那影子、脚印，他小时候，模仿，跟随
摇头晃脑，像模像样

热泪扑面
：“父亲”“父亲”“父亲”

        ——其一
        06/12/18_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