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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一只小强的死亡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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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4 21:32:1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夕夕·多


  文眼:有些人总只能生活在现实里,而现实往往很残酷——生命力越强,死得越悲壮!




  (一)

  他们都叫我小强,自从那次我从8楼摔下来仅仅只是崴脚之后,他们就开始叫我小强。

  我喜欢这个名字。因为喜欢,就习惯了向别人介绍自己的时候说“我叫小强,大小的小,很强的强”。是的,我是小强,很少还有人知道我的真实姓名。当然,我有名有姓的。但谁在乎呢?——我是民工,最普通的民工。流窜过很多个城市,流连过无数栋高楼大厦。我也有得意的事情,比如我曾躺在五六十层高的楼顶上数过星星,也曾在几十米深的地铁隧道里打过瞌睡,它们都曾专属过我。我从16岁开始,也即是在我初中肄业(这是一个非常牛B的词)之后,就跟着几个老乡,开始在各个建筑工地打零工的生活:我虽没什么本事,而且个子也不魁梧,但还好有一身力气,能搬砖提灰运水泥拖钢筋或是****看一下场子……

  我,包括几乎所有的工友们都只有一个代号,而不是名字。就像在电影《唐伯虎点秋香》里,那个低等下人9527一样。——尽管我站在那一幢幢的高楼大厦之间,也曾TMD告诉自己要有理想:将来也要住进这个城市的大房子里。

  很多人喜欢9527这个代号吧,有人告诉我喜欢的原因是他很无厘头。我喜欢小强,不是无厘头,是因为他们的口里以及我的心里都认为自己很强:那会儿时我刚16岁,出来混工地不久,在八楼的外墙上贴瓷砖,心里颤悠悠的,脚下一空,就掉了下来,幸好身着安全帽、身边有安全网,在下落的过程中手拼命地乱抓,磕磕碰碰像拍成龙的电影一样……仅仅只是手破了脚崴了!有人说我生命力强,我说你别鬼扯些学问的词汇、我就是死不了,我还说我小时候遭遇过落水遭遇过食物中毒,最后都挺了过来,命大得很,阎王爷不收。

  工友们哈哈地说你真强、强得像小强。我说我喜欢这个代号,我就是小强。


  (二)

  有人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据我了解,这是一条真理。我看到一些五大三粗的老(实)傅总是使蛮力干累活。其实我的四肢也不怎么发达,但他们都爱拿我的头脑来开玩笑。比如,在某个没工可开的日子里,一年长的伙计丢来几本在地摊上买的纸张发黄的书给我,问我看不看得懂。——书的封面是几张胸大得快要爆炸的美女图片,她们或很不讲卫生的口里含着手指并很不礼貌地张开双腿,还露出很直勾勾地眼神。里面的内容我还真的看不全懂,但我不能让他小瞧我,我说“不就是‘床、翻云覆雨和呻吟’吗”?我从书里截取的词出来回答他,我想这样的回答总是有用的,“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我中学的语文老师总是这么吟诗教导我的。

  “小强终于懂事了,懂得‘床、翻云覆雨和呻吟’了!要不要一起出去试一试?”

  我总觉得这不是一件值得炫耀和声张的事,否则他也不会贴到我的耳边来小声地说。我想,他是想带坏我,我才不会变坏呢。所以我决定不去。我说,没时间,我要去上网。他嘻嘻哈哈地以我的语气重复着我的话:没时间,我要去上网……像是取笑着我。扬长而去。

  上网是我唯一的乐趣。每天做足近10个小时拿着每小时6块钱的时薪,我只能在累得无聊时到网吧玩。我手脚不利索,所以不会玩游戏,也不会打字聊天,只是上网看电影或是找一些小妹妹语聊和视频。其实我更想和她们压马路吹风,但当她们知道我是一个民工之后,很多小丫头的头像就奇迹般地从我好友里消失了。我一直很纳闷,曾经因此而郁闷地以为是网络出现问题跟网管吵了起来,他不理我,在我做出要暴扁他的架势之后,他才告诉我有一种功能叫:黑名单。

  我骂TMD谁发明的黑名单的?X他MA!骂归骂,但我不是弱智。我知道在很多人的眼里,我是必须呆在黑名单里的,尤其是在那些女孩子的眼里。

  在后来,我总会告诉自己:没什么,那只是黑名单而已。于是,我又屁颠屁颠地跑去上网,继续去找小妹妹。很不以为然。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碰到我的白名单!


  (三)

  碰到安虹时我正要离开网吧双手正拉开玻璃门——她,一个女人,扑倒在我的怀里。

  当时正好是夏夜1点18分,网吧给我计时的时间是这么显示的。一个女人倒在我怀里,我努力地手脚并用地扶起她,恰恰我的左手正好碰到了她的腰而右手正好把住了她的胸,柔软而滑腻,比猪油的感觉好多了,好像叫做那个什么“错”手不及,其实我已经错手触及了。我的感受之所以记得清清楚楚,是因为我在当民工两年来也即是在我生命的18年里第一次这么有意识紧紧地抓捏住一个女人。

  我扶她起来,看到她的衣服是我说不上的款式和潮流,我要是说得上才叫不正常了。反正就是一片一片的,胸漏出很多腰也露出很多,难怪这么滑腻了,——这个时候,我突然醒悟:那个想要带坏我的工友总是手搓手口里念叨着滑呀滑的是什么意思了。

  我扶起她,很使劲地扶起想要抽身离去,是的,很使劲。也很不情愿。她可能想成全我的邪念,我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她又一次倒在了我的怀里,这一次,倒得更结实,我的胸前明显感觉到一股、错,应该是两股强大的冲击力!我不得不更加使劲,以便自己能挺起她,和她的胸。

  我挺了很久,她也趴了很久。那模样像凝固了的钢筋混泥土。还好我不是知识分子出身,否则我应该坚持不了多久。我很自觉地这么挺着,很久很久。直到我的身子开始有不断后倾的倾向,双脚也不由自主地站立不稳……我摇晃着,她的身子也开始摇晃起来,晃啊晃的,她终于微微睁开眼,问:你是谁?


  (四)

  我叫小强。大小的小,很强的强。真的很强。小强。

  她哦了一下,打了个嗝,嘴里荡漾出浓烈的酒气。开始摇摇摆摆地站起身来,又摇摇晃晃地双手挽住了我的胳膊,并用胸蹭来蹭去,来来去去幅度很大,来两次去两次,又来两次又去两次,蹭得我的胳膊上鸡皮疙瘩跳了出来。我吸了口气,以便自己保持更加挺立的姿势。

  又不知过了多久……“你谁呀?”“小强,大小的小,很强的强。小强。”

  我习惯了吹夜风,每个晚上睡在工地的地铺上,都可以享受晚风没有感情的温度,免费的,很让我逍遥。所以在她终于听到我的名字哦了一声扯着我的胳膊弯下身坐在街道旁的台阶上与我一起吹风的时候,我感觉就像我深夜起床撒尿后,坐在地铺上吹风一样。陌生却又熟悉。她点了一支烟,丢一支给我,问我抽不抽,我接过烟,没有说不。她自顾自地抽了起来,不说一句话。世界很静,静得让她嘴里的烟一闪一闪地更加刺眼。

  我站在猎猎风中……——我想,我在她身边的样子一定很拽,就像他们说的拽得像个八万。我猜她也看出了我的拽,于是,对我产生了兴趣:

  “你是干嘛的?”
  “民工。”
  “你有地方睡觉么?”
  “有的……嗯,在工地,地铺。”

  我是安虹。我没问她却告诉我她的名字,然后她又说:“去你那里睡觉吧。”我呆呆地就带她走向我的地铺。


  (五)

  “小强你很强啊,竟然能带个女人到工地睡觉,看不出来啊,破处了吧。小屁孩,毛长齐了吗?……”,第二天早上当工友们起来看到一个女人躺在我的地铺上,而我像个傻瓜一样呆坐旁边时,他们都闹腾起来,甚至有人要脱我的裤子,说要看清楚痕迹。我不知道他们所说的痕迹是什么,但我拼命抵御,左躲右挡,闹得我青筋暴起血脉喷张地挺立起来。不知道这算不算痕迹。

  安虹却睡得很死,平常他们总说我睡觉像死猪,可能就是她现在这幅睡相。不过,我没将这个词用在安虹身上,我总觉得不能用猪这个词来形容一个人,即便她的胸很大很大很大。在工友们都出去之后,我跟了出去领早餐,粥和馒头,并说了今天不上工。

  我返身进棚时安虹正坐在地铺上抽烟。我递给她满头和粥,并给了她一包榨菜。她接过去,自顾自地吃了起来。我很少看到一个女孩子不嫌弃工地里的环境,还能很馋地吃工地的食物。当然,我其实并没看到过女孩子呆在工地上,更没有看到女孩子们在工地里留宿吃东西。除了做饭的大娘大婶,但她们在我眼里不是女孩。是的,安虹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我想——窃以为,我遇见了我的白名单。

  安虹在工地上呆了三天四夜,我就像她的男人一样照着她。我很得意,但工友们却说小强是个SB。我觉得他们是嫉妒我,这嫉妒的语气,真的好憨,我当耳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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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4 21:32:32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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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是的,安虹在工地上整整呆了三天四夜,我算过了,用手机上的计算器算过,是一共85个小时。在那85个小时里,她哪里也没去,和我吃相同的饭菜,住相同的地铺,即便很多时候那些工友们时常光着膀子很粗野地样子,她也不曾在意。即便是买烟,都是我帮她出去带回来。这三天四夜,安虹完全成了我小强的女人。——我的印象里,工友的老婆过来都是这样的:住在工地里几天,哪里也不去什么东西都不买,住几天,到最后一天她老公、我的某个工友会出去买点东西让她带回去,如此而已……

  安虹就是这样的。她也和其他来工地的嫂子们的状态也差不多,我认为很淳朴:即很少说话。三天四夜的接触,我只知道了她比我大一岁,知道她的手机号码,还知道她的爸爸和弟弟都是工地里的民工。至于其他的,比如她是哪里人,干什么的,爱吃什么,爱玩什么,我都不知道。更不知道那天晚上她怎么会跟我来工地……

  这些不重要,我才懒得管呢。我一直以来接收的教育就是:男人要大大咧咧一点好,有粗犷的气概。所以不必知道那些究竟,在一起吃饭搂抱着睡同一个炕,不就结了?

  那三天四夜里最后一个晚上的某个时刻是令我后来时常想起并很激动的:那天晚上的某个时间,我依然还是睡在她身边着,我不知道把手放在哪里好,先放在腰间,后又放到胸口,后来放在头下,都不舒服。最后,还是放在了胸口,很舒服,——她的胸口。我摸到了一个大小如同我饭碗且极其软绵绵的东西,很滑腻弹性也好,我把它捏在手里,感觉就像小兔子要窜来跳去一样,我不知道是到底窜来跳去的是那个东西还是我的手,我只知道,它让我的小心肝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我就这么把手放在胸口。放了多长时间?我忘了,可能几个钟头,也可能只有几分钟。她似乎是睡着了,没有发出动静。只是后来我感到很尿急,不得不抽身抽手去撒尿。我站在空旷的工地上估计有一盏茶的功夫,却没能尿出来。

  回来的时候,她又坐在地铺上抽烟。看着一闪一闪的烟头,我感觉到自己的两个脸蛋很灼热,感觉就想和工友们打牌时偷鸡被逮着了一样。我呆着看了她一眼,然后背对着躺下了。我想,她应该就是我的人了,安虹就是小强的女人了!


  (七)

  安虹是在第四天晚饭之前走的。工友们教导过我“媳妇进城”的道理,所以,在她走的时候我也像其他工友一样准备屁颠屁颠地去买水果或其他干货让她带走,她说算了。我坚持要买,她又说不要。我一气说我靠娘们还敢造反呐?

  她扭头就走了。头也不回。我也不送,口里骂着娘们,其实心里很挣扎很想去送。毕竟她是我的娘们,是我小强的女人。可我只是盯着看她的背影。在看不到她的背影之后转身低头时,我收到了一条短信:小强,本是很感谢你的,感谢你让我看到这个世界的纯洁。可从最后一夜开始,我觉得还是不感谢你了。再见。

  我不明白她既感谢又不感谢是什么意思,她难道是神经病犯了?我想,我又一次进了黑名单。这一点自知我还是知道的。只是这一次不在网上而已。

  后来,我常常常常常常对着天,问天、问自己:女人的心中认定的爱,是心里怀着感谢的么?


  (八)

  虽然安虹短信跟我说了再见了,可我还对工友们大声宣扬说安虹是我小强的女人。他们却答非所问地笑着说:小屁孩变男人啦!他们不懂。我也不懂。

  ……

  我以为不可能再见到我的女人了,即便我口口声声说着她是我的女人。我知道安虹已经走了。可不久后的一天,我又在常去的网吧门口碰到了她、我的女人、安虹。她正在那里玩着手机。

  我走过去,对她说:安虹、跟我回去。我觉得男人对自己的娘们都是应该这般威风八面的。她看了我一眼,说“小强,我不是你的女人,也做不了你的女人”。我说:“什么做不了?你都已经是我的女人,跟我回去”。我伸手去拉她……

  我没有拉到她,在快要触及到她的手的瞬间,我眼冒金星头昏眼花,我估计是被人干了一拳。我摇了摇脑袋转过头:确认是被人干了一拳。“死要饭的,跟老子抢女人!”一个看上去很脑残的龟儿子对着我挥舞着拳头。他朝我吼道:“要饭的,给老子滚,否则以后见一次扁一次。告诉你,我是琛哥的头马,傻强!扁死你!”

  一个抢我小强女人的小混混,还傻强,敢欺负我小强,傻得真够厉害。我回了他一拳,用平常搬砖抗瓦的力气,直接将他撂倒在地。他半天才爬起来,从腰间掏出一把西瓜刀,朝我砍来。旁边的安虹“啊”地尖叫起来!

  轰的一声,他再次倒在了地上。而我的左手鲜血狂奔。——他挥刀而下的时候,我用左手迎上去,拿捏的很准,正好将水果刀捏住,然后对着他脑门甩出一拳,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他倒地了,全身抽筋着。我不确信他是否还能爬起来,只是指着他说:傻强?傻你MA的B,以后不要让我看到你,见你一次扁你一次,安虹是我的女人!

  我拉着安虹,很牛逼地朝工地走去。


  (九)

  最终我没有去工地,而是去了一个小诊所。我的大拇指快要掉了下来,血肉模糊的,也许是吓着安虹了,她跟着我不敢说一句话。

  而后来,应该是几个月以后,我左手大拇指,失去了活力,而左手也变得僵硬。干重活只能靠一只右手使力了……可我不在乎,我觉得士可杀不可辱,我的女人谁也不能跟我抢,失去性命也得争取回来,哪怕是妖魔鬼怪……我小强的女人就是我小强的女人!

  后来工友们知道这件事一个大概,对我翘起了大拇指:靠,你小子,小强这名字真没起错!听他们说的时候我总是傻呵呵地笑,我觉得要保护自己的女人,就该这么强!



  (十)

  “我不是你的女人”。
  我拉着她,摸了一下她的胸,告诉她你已经属于我了。你是我小强的人。

  “我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我才懒得管你以前是干嘛的,以后跟着我过日子就行了。

  “我不会和你呆在工地里的,我忍受不了在这生活的”。
  我说我和你在外面租房子,你不用呆在工地,总可以了吧。

  “你养不活我的,你那点钱还是留着自己花吧”。
  我将自己两年的积蓄全部拿了出来,给她。叫她啥都不做,叫她只要跟我想干嘛干嘛。没钱了再来说这句话。

  她终于跟了我,安虹终于跟着小强过日子了。我和她住在了一起,但我每个深夜都会回到工地,等待第二天的开工,我要过日子,要养活我的安虹我的女人。我更没有动她,连她的胸也没有动过,我怕她像上次那样说什么感谢和不感谢这种让人难懂的话,而且怕在我再碰过之后她又说不跟着我了。我告诉自己,要慢慢来……

  我疯狂地从以前上工10个小时增加到13、14个小时。是的,为了拿更多的钱。我不怕辛苦不怕疲惫,我觉得我有希望,我有的是年轻的资本,有的是体力。我还有安虹!

  工友们看到我拼命地干活,总是会给我一些让我捉摸不透的眼色,像是可怜我又像是可惜我。但他们对我拼命的样子很是赞赏,连包工头都曾感叹我的名字:小强,真有你的!其实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一个代号叫小强,我还有一个女人叫安虹。


  (十一)

  安虹在我们的出租屋里住了三个月。不多不少正好三个月,退房的时候房东还说我精明,我不知道那个老女人在说我精明的时候,是否看到了我眼里的泪水……

  安虹在最开始的一个月里哪里也不去,躲着出租屋里睡觉。睡了醒醒了再睡,或是看电视。她除了陪我去医院看伤口之外,她基本不出门。我由着她,觉得自己的女人有这个权利。大概一个月之后,安虹开始频繁地出去,出去后就买很多东西回来,有一些看起来应该是名牌的衣物。还有一些是乱七八糟的吃的玩的。看那样子,也很贵的。我由着她,觉得自己的女人有这个权利。大概两个月之后,安虹又开始打扮得像只JI一样进进出出,看到她的样子我很倒胃口。可我还是由着她,只要她不是真的去找男人,我依然觉得自己的女人有这个权利。

  就这样过了三个月,安虹对我说:“小强,我把你的钱用完了,给钱我!”。我淡淡地答嗯,我已猜到了,将刚领的工资给了她……谁知道第二天,她又对我说:小强,我又没钱用了。我很男人地举起手准备一耳光对着她甩过去,快要打到她的时候我停住了,我不能打女人,这么做太不男人了。

  我说“手头没有,你等明天,我去支”。然后离开了那里。

  等到第二天我揣着钱再到出租屋的时候,安虹已经离开了。我打她电话,留给我的是一段语音:小强,我离开了,我不是你的女人,我也做不了你的女人。我爸是民工,我妈和我及弟弟曾经的日子我不想再过了,而且我弟弟也是民工……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你的钱我一分都没动,我帮你存在了卡里,卡在枕头下面,密码是******。


  (十二)

  我在工棚里睡了三天。工友们感叹说小强也会生病啊,不容易不容易真不容易。三天后等我醒过来准备上工时,却发觉头很晕。我闭上眼,深呼吸了几次,再睁开眼,看到高楼大厦又晕了,如此反复,晕得天翻地覆……我没有办法继续在工地里做小强了:我晕楼!

  我准备离开。拨通了她的电话:

  “安虹,是我”。
  “小强啊”
  “嗯,你知道我的真实姓名吗?”
  “你不就叫小强么?”
  “不是,我不叫小强,我的名字是‘XX’”。
  “什么,叫什么?”
  “XX。”

  我挂了电话。

  我叫小强,他们说我的生命力很强,所以才叫小强。是的,我死了几次都没死成。我叫小强,我一直很强地认为我的一砖一瓦能换得高楼大厦的某个角落,让我和我的女人在那里生活。可现在,我看到那些高楼大厦我就犯晕,天昏地暗的……

  而同时,我的女人走了。

  也没人再叫我小强。小强,他死了。


  (十三)

  我曾经叫小强。现实告诉我:你不是小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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